• 矽谷巨富的恐懼

    《紐約客》(The New Yorker)記者Evan Osnos某回在飛機上和鄰座乘客搭訕,對方是矽谷一科技公司高層。他問,最近矽谷可有什麼未被傳媒發掘的新動向?對方的回答出乎意料:巨富們在為末日做準備。

    (The Day After Tomorrow劇照)

    記者發掘下去,竟發現真有其事。矽谷的一些巨富和其投資者,過去一段日子默默地囤積財富、食物、武器,又建造地牢,甚至策劃移居天然資源豐富的紐西蘭,為一旦發生社會劇變或大型天災作準備。

    市值六億美元網站Reddit的創辦人Steve Huffman是其中之一。他今年33歲,年多前進行了激光矯視,不是為了外觀,而是他覺得必須「未雨綢繆」,一旦發生如《末日救未來》般的滅世災難,他也不會因為失去眼鏡而陷入困境。他還準備了幾架電單車,說即使發生如電影中那樣的大塞車,也不致逃生無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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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乍聽之下這種恐懼匪夷所思,但據LinkedIn創辦人Reid Hoffman猜測,這些「矽谷巨富不說,但默默在準備」的人或多達他所認識的一半。一般人覺得滅世的災難不會發生,所以無動於衷;但精於計算的科技人卻認為滅世不是不可能,只是機會率甚低,當它一旦發生,破壞力將極大。既然身家如此豐厚,不妨把部份財富撥作「末日對沖」,以防萬一。

    末日之說一向有市場,尤其在政局不穩與科技急劇變化之際。矽谷巨富為什麼突然「先天下之憂而憂」?據這位《紐約客》的記者分析,近年矽谷精英收入遽增,區內仇富情緒已然萌芽,加上人工智能急速發展,勢將取代不少人的生計,加劇人們對矽谷精英的仇恨,若一旦政府管治出現問題,無法控制民眾,富人的身家、性命、財產將首當其衝。

    巨富們覺得自己的性命特別矜貴不奇,但應對之道可以差天共地。百多年前,當時的美國巨富卡內基和洛克菲勒也曾有感社會動蕩、末日將臨。結果,為啟民智,一個在國內建造了近3000所公共圖書館,另一個捐錢設立大學。矽谷巨富與其把錢花在為末日做準備,何不用在抒緩社會問題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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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2017年2月10日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

  • 創業的20大死因

    曾在「創業的九死一生」一文,引述紐約數據分析專家CB Insights的報告,它追縱1027間已獲融資的初創企業六年,最後只有九間屹立不倒,它們成為未上市而市值逾十億美元的「獨角獸」。

    知道誰在九死一生中存活下來雖然重要,但更有參考價值的,是了解那九百九十多家初創的「死因」,避免重蹈覆轍。恰巧CB Insights有另一份報告「創業的20大死因」,正好為創業者們介紹。

    正如「幸福的家庭都一樣,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」,很多初創企業的死因不止一項,而且原因迥異。CB Insights訪問了156間已死初創企業的負責人,深入剖析,寫成「101宗死因報告」,然後在這份報告的基礎上,將多種死因歸納為最常見的二十大。

    細閱這二十大「死因」,大都離不開三個範疇:市場、團隊、產品。

    先講產品。許多初創企業嚐到雄心壯志的滋味,是在完成產品推出市面、剛剛收到一些很鼓舞的回應那刻。但好的產品往往不是初創賴以成功的主因,壞的產品也不見得就是初創最致命的死因。好的產品,如果沒有在適當的時間推出(Product Mis-Timed),或者沒有適當的市場策略配合(Poor Marketing),發揮不了效果。壞的產品(Poor Product)更不用說,即使曾一度獲得用戶支持,在更強大的競爭者加入市場後,也會被淘汰。

    再說團隊。團隊的因素既有內在,也有外在。共同創辦人之間意見不和、創辦人和團隊之間爆發衝突(Not the Right Team)、創辦人與投資者的關係出現矛盾(Disharmony on Team/Investors)等,是很多初創走不下去的原因。「人和」以外,不少創辦人缺乏「持久力」,沒有創業者應有的熱情和毅力(Lack Passion),往往做不了多久便意興闌珊;有些則太過拼搏(Burn Out),最終無法繼續。

    我們在為初創企業融資的過程中,往往花不少時間反覆「測試」創辦人的熱情和專注,也不難判斷一件產品的好壞,但最考驗眼光、也是初創最常見的致命原因,是市場因素。超過四成初創企業之死是因為缺乏市場(No Market Need),這是二十大死因中,最多初創企業犯的毛病。他們有設計精美的產品、足夠的執行力、還有投資者的支持和齊心的團隊,但產品根本沒有人需要!團隊不是為了解決一個市場問題而創業,而是為創業而創業,「chok」出一個看來有用產品來,再想方設法將之包裝推銷出去。

    在創業氣氛十分熾熱的地方,這些為產品找應用的團隊並不罕見。教人擔心的是,這種風氣似乎也開始感染香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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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2017年2月3日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

  • 入得廚房出得廳堂

    以前用「入得廚房,出得廳堂」來形容家裏的女主人能幹大方,現在這個形容詞或許用在智能家居助理上更適合。

    在科技界的人工智能大戰中,以網上零售起家的Amazon竟不聲不響地先拔頭籌。他們去年推出家居裝置Echo,這個看來像揚聲器的小盒子,內附人工智能助理Alexa,早在2016年聖誕節前,已進佔約百分之四的美國家庭。

    Echo可連結家中其他在線智能設備,一旦啟動便開始「聆聽」,只要主人提及「Alexa」,它就會被喚醒,並按指示提供服務。簡單如:「 Alexa,播放音樂」、「Alexa,關燈」、「Alexa,今天天氣怎樣」,或者稍為複雜些像「Alexa,我想聽笑話」、「Alexa,訂半打可樂回家」、「Alexa,明早七點鐘叫醒我,七點半Uber在樓下接我回公司」等,「她」都可以一一妥貼安排。

    如代入小說的情節,「Alexa」好比一句咒語,變魔法般為主人效勞。很匪夷所思吧?但這種改變正在發生--iPhone的Siri如今每週處理20億個指令、在美國,五分一Android電話的Google搜尋是口語指令,不必通過屏幕輸入。當電腦「聆聽」語言的能力不斷提高,再配合人工智能的高速發展、增強其分析能力與速度,語音操控將繼觸控屏幕後,成為人類和電腦互動的新模式。

    《經濟學人》分析,這就好像手機的應用和功能,遠超「沒有電話線的電話」一樣,進駐我們家中的語音助理,不只省去了鍵盤或屏幕操控,其所帶來的範式轉移可能遠超想像。

    當語音助理的能力越來越高,其互動的模式越來越個人化,所引起的將不止私隱問題(美國調查一宗謀殺案時,曾要求Amazon提供屋主Echo聆聽所得,但被Amazon拒絕)。我看過美國一位女工程師在網上分享,說當她聽見男友在家中與「Alexa」對話時,感到很不安,但解釋不到那是妒忌或其他。有朝一日,像電影《觸不到的她》(Her)中男人愛上虛擬女助理的橋段,也許很平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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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於2017年1月27日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