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共享空間由虛到實?

    銅鑼灣總統商場舊址,去年全面翻新成為跨國共享工作間WeWork。站在入口,首先會感受到超高樓底營造出的不凡氣派,隨臨街的扶手電梯直上大堂,西裝畢挺的服務員馬上報以微笑。每一層WeWork共享工作間,都配有大量落地玻璃間出來的會議室或房間,還有一排任斟任飲的自助酒水吧,全天候提供香濃咖啡或冰凍啤酒。

    這空間充滿陽光,穿連帽衞衣的年青人或在Macbook前埋首工作,或三三兩兩喁喁細語。這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工作環境嗎?至少投資者認為是。

    WeWork創辦人Adam Neumann說,這裏為自由工作者或初創企業家,提供「真實的社交網絡」,只要成為會員,便可使用他們全球數十個大城市的WeWork,並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。自WeWork2010年在紐約蘇豪區開設第一所共享工作間後,其市值在短短七年間迅速膨脹--行文時(2月28日)的最新消息,是日本軟銀的孫正義正考慮投放30-40億美元到WeWork,令其市值邁向甚至超越200億美元!即使不計軟銀,WeWork在去年三月接受了內地的風投基金注資4.3億美元後,市值已達170億美元。WeWork有這麼值錢嗎?

    所謂共享工作間,說穿了是「虛擬辦公室」的2.0版。許多創業者一開始負擔不了高昂租金,就「租用」一個核心商業區甲級商廈的地址,及其附帶的接聽電話及收發文件等服務,直到羽翼豐滿。此外,不少大企業也喜歡短租這類辦公室,作為擴充或縮減人手的緩衝。在倫敦上市的Regus本來是行業老大哥,它成立於1989年,在全球擁超過4000個辦公室,但最新市值只有約30億美元,遠不及初生之犢WeWork。

    共享工作間由虛到實,投資者固然帳面收入大增,但使用者呢?曾有美國女租客寫公開信投訴WeWork,說在這充滿玻璃間隔的地方,有健身室、瑜珈房、冥想室之類,偏偏沒有「揼奶房」;很多人也不習慣在超高「透明度」的房間中工作。WeWork已成龐然大物,接下來會怎麼走,令人好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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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3月3日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

  • Snap上市 泡沫爆破?

    每次大市轉勢,總有其代表事件。2017年,科技界最引頸以待的一件事,是下月社交平台Snap的上市,但這會否恰巧標誌另一次泡沫的爆破?

    Snap是近年冒起最快的科技初創公司。它由三名史丹福學生於2011年創立,一年後獲第首筆48.5萬美元種子資金,兩年內晉身為市值逾十億美元的「獨角獸」。數年間, Snap的每日活躍用戶(DAU)急增至1.6億名(比較2012年上市的Facebook,其現在每日活躍用戶為5億名),至今獲注資逾20億美元。它本月初遞交上市文件,計劃下月在美國上市,估計上市後市值逾250億美元。

    究竟Snap有何獨特之處,令其價值連城?其一,它的「閱後即焚」功能,讓用戶安心分享私密訊息;其二,它的主要用戶以廿來歲或以下的「千禧世代」為主,不似Facebook漸呈老態;其三,Snap的殺手鐧是形形式式的濾鏡和改圖工具,讓用戶拍攝意想不到的趣怪相片作分享;它甚至在上市文件中自稱「相機」公司(提及79次之多)。

    然而,這一切也可說是早期投資者為其上市開路而吹噓的自圓其說。Snap雖擁大量用戶、市值驚人,但至今尚未錄得盈利。從事風投的Tim Connors在Snap遞交上市文件後不久向其發文猛轟,內容廣為創投界流傳。

    Tim Connors認為, Snap距離成功尚遠卻急於IPO,既對小股東不利,亦對其他為社會帶來更大改變的初創不公。他拆解Snap的營運數字,指每一名Snap用戶每年帶來三美元廣告收入,然而Snap每吸納一名新用戶,卻首先要花2.5美元買廣告,且需為每名用戶付出每年3.25美元,為他們在平台上分享的相片購買Google數據用量。Snap每年的行政與研發開支,還未計入內。換言之,Snap越多人用,蝕得越勁。比較而言,Facebook每年能從每名用戶身上賺取12美元廣告收入,全年淨賺近十億美元

    明知欠缺盈利,Snap為免法律責任,特在上市文件中以細字寫上警告字眼:Snap或永不錄得或維持盈利(Snap may never achieve or maintain profitablility)。如有小股民為搭順風車買入Snap股票,很有機會接下早期投資者火棒,恐怕招致蝕本離場。希望Snap不是泡沫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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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2月24日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

  • 香港人在矽谷

    上月,肥仔Ben Cheng(Oursky創辦人) 向我提及有個朋友,四五年前由矽谷回港創業,又和幾個在當地的港人弄了一個小小的天使投資基金。Ben想介紹我們認識,簡單說了句:I guess you two should talk(你倆不妨一談)。

    在初創圈子,互相介紹對方認識自己的朋友很普遍,肥仔Ben提供的背景又十分簡單,所以我本來不以為然。一談之下,才發現香港真是臥虎藏龍。

    這位叫陳汝昌William的朋友是97年皇仁書院的九優生、十大傑出學生,預科畢業後負笈美國史丹福大學,完成電腦科學士及碩士課程後,獲Google聘為程式員,一做六年。他幾年前回港創業,一來為了照顧年邁父母,二來想小孩學好中文。

    William的公司叫S Loyalty,是一套助品牌管理顧客資料(loyalty program)的系統。才十來人的初創公司,來自世界各地的客戶已逾千家,毌須融資,自給自足。另外,他又和三位同樣在矽谷創業的香港朋友:Tommy、Perry和Eric,湊錢成立了一個叫Locus Ventures的基金,投資於早期初創企業。

    William的幾位朋友都是非凡人才:Tommy的公司叫Shopular,是2012年Y Combinator(矽谷最著名的初創加速器)支持的初創之一,屢獲著名風投注資,現已被巨企收購;Perry的公司叫Storm8,2009年成立的遊戲開發商,在當地聘用三、四百人,所開發的遊戲全球超過十億下載;Eric是Facebook早期僱員之一,現已自立門戶加入初創Operator,也是三人中最早有天使投資經驗者。

    大約十年前,我在港大畢業的朋友李景輝David,和另外幾位戰友合力,比Google更早推出網上試算表,產品叫Editgrid,不久團隊被蘋果電腦羅致,五人落戶矽谷。他們是我所認識的同輩創業者中,最早到矽谷闖天下的。

    自William口中才得知,近年的矽谷港人越來越多,許多巨企如Google、Facebook甚至直接從香港的大學裏搶人,求才若渴。這些港人到了矽谷,才華既有用武之地,又喜歡當地生活質素勝人一籌,隔岸觀火,更不願回港了。像William這種回流的人,少之又少。

    香港之有今天,近百年來,全靠人才。今人才外流,社會又內耗不斷,誰不著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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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2月17日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