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亂世領袖vs盛世領袖

    嚴格的社交距離措施歷時兩個多月後,終在稍作放鬆,市道漸見起色,那些一直在苦苦支撐的生意人,能否極泰來嗎?

    記得疫情高峰時聽電台新聞訪問一位時裝店的老闆娘,她說自第五波疫症爆發以來,小店每天只有一兩個顧客,生意根本做不下去。她丈夫有長期病患無法工作,積蓄又快將用盡,東山再起的機會微乎其微。她語氣急促中帶著憤怒,那個訪問,如絕境中最後的控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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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很替她難過。如果在太平盛世,生活如常,她可以自食其力,藉一門小生意維持全家的生計。但逆境無情地啟動了市場的淘弱留強機制,只能在順境中生存的,絕望地被殲滅。

    從事科技創業的,都聽過「盛世領袖」(Peacetime CEO)和「亂世領袖」(Wartime CEO)這兩個詞,它們又被矽谷名人、風投a16z的Ben Horowitz發掦光大。譬如Facebook的Mark Zuckerberg,在面臨自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後引起的泄密、散佈假新聞等指控後,就從Ben Horowitz的書中得到領悟,以Wartime CEO自居,決心重整旗鼓,撥亂反正,望帶領公司一洗順境中累積下來的習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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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但能同時在盛世與亂世中擔當好領袖的,為數甚少;有些亂世領袖就是過不了好日子。譬如我遇過一種生意人,面對逆境時鬥志高昂、遇強越強、不認輸,再大的困難都阻不了他繼續向前推進,對手或競爭變成他最好的戰友,讓他發揮出最好的自己。但當公司一步步上了正軌後,他卻像泄氣的皮球般完全失去動力,怠慢、因循、迷失、工作時間不見影踪…教同事們無所適從,那個英明的領導怎麼忽然變了另一個人?同樣地,大部份盛世領袖懂管理、有章法,卻在亂世中一籌莫展,無法從生死存亡中反應過來。

    話雖如此,不論教科書或現實,亂世領袖始終是少數。以香港為例,自八十年代經濟起飛以來,培養的大部份是盛世領袖和行政人員。他們讀書成績佳、溝通能力高、做事有規有矩,在盛世的獎勵制度中按部就班步步高陞。可惜這種人處身亂世時,卻會成為糟糕的領袖,因為經歷的全是順境,自己一直都是正確的,怎會接受別人的意見?看香港早前抗疫政策的一團糟,就知亂世領袖多麼稀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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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精簡版同日見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

  • 抹黑對手有用嗎?

    月前《華盛頓郵報》爆了一樁科技界的醜聞:Facebook聘用政治公關,大舉抹黑TikTok,藉此打擊對手,並期望把年輕用戶爭取過來。

    Facebook任用的公關公司叫Targeted Victory,一向和共和黨「合作無間」,這次被揭發將政界常用的抹黑手段,應用在科技界的商業競爭上,引起公眾譁然。Targeted Victory利用說客和傳媒,大舉散播不利TikTok的消息,藉此引導輿論、製造壓力,冀從形像和政策上打擊TikTok。

    Facebook在公關和說客上的支出向來是眾科技公司之冠,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後面對舉國責難,他們在這方面的開銷更是有增無減,公關部門人強馬壯。An Ugly Truth一書也描寫了不少有關情節,但印像中,Facebook主要利用公關工程來「洗白」自己,還不致於「抹黑」對手。難怪這篇《郵報》報導引起頗大迴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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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ark Zuckerberg為什麼要出重錘對付TikTok?因為TikTok在用戶增長,尤其吸引年輕用戶的表現上,正抛離Facebook。TikTok母公司抖音誕生於2016年的中國,從一開始就以18歲以下的年輕人為目標,在設計和功能上盡量滿足他們的喜好。抖音2017年併購了位於美國的對手Musical.ly,化身TikTok,逐步攻陷美國的年輕人,用戶每天多次登入TikTok、在上面花的時間越來越多…Facebook可謂望塵莫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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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ark Zuckerberg對付競爭對手一向絕不手軟,最著名的例子是WhatsApp和Instagram,在發現它們有可能對Facebook造成威脅時,趁其羽翼未豐二話不說將之吞併,斬草除根。WhatsApp和Instagram的創辦人後來都離開了Facebook,並公開對Mark Zuckerberg表示不滿。在那個時候,Facebook似乎尚未用上抹黑手段來對付他們。但問題是,抺黑對手能取得勝利嗎?

    在政治上,抺黑手段也許有一定作用,比如說雙方競爭同一席位,那必然是你死我亡的零和遊戲,要不惜一切代價置對方於死地。但在科技界,抺黑對手卻不一定令自己得益啊。以當今最大的幾家科技巨企FAANG為例,雖說winner takes all(贏家通吃),但他們都有各自的領土,沒有一家能在所有範圍都全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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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記得當年蘋果和微軟也曾是水火不容的競爭對手,但1997年Steve Jobs回歸蘋果重執帥印後卻公開表示,「我們要摒棄『為了讓蘋果取勝,微軟必須失敗』的說法。蘋果若要取勝,蘋果必幹得非常出色。」時間證明,蘋果和微軟都很成功,彼此既相爭又相惜,他們沒有利用政治公關去抹黑對方,反而雙雙在歷史長河留下赫赫之名。

    有些人建功立業,為取得勝利,不介意打造更大的生態,讓對手也有機會分一杯羹;但更多人以為只要對手輸,就等於自己贏,算計太盡,反而滿盤皆落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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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同日見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

  • 郁吓有錢賺

    Keith向有跑步習慣,但他最近在社交媒體上張貼有關跑步的帖子,卻和以往的不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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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Keith Li Facebook動態截圖

    圖片是一隻色彩斑斕的波鞋,配幾個奇特的符號和數字。Keith寫道:

    「今日終於儲夠2 Energy,夠我跑十分鐘,收返4.59 GST,兌美金現價 $5.06 X 4.59 = $23.22,大概港幣$180。」

    驟看令人丈八摸不著頭腦,但知情的一看就懂,原來Keith是在參與目前web3最炙手可熱的項目、一個帶起「Move to Earn」(邊運動邊賺錢)潮流的玩意,STEPN

    被名人們炒得火熱的NFT(Non-fungible Tokens),其中一個為人垢病之處,是缺乏應用場景,NFT擁有者被譏為花鉅款買一個不怎麼樣的JPEG檔案,除高價轉售圖利外別無他用。STEPN得以迅速走紅,正因為替NFT找到一個非常好的應用。

    Keith在社交平台上展示的那隻「波鞋」,其實是一個NFT。按自己的運動偏好購入此NFT後,用家才可啟動應用程式,「動著賺錢」。「錢」以STEPN發行的代幣GST發給用家,用家隨後可在加密幣的交易平台上把GST換成和美元掛鈎的穩定幣USDC,變相套現。像Keith便在其社交平台上提到,他這天跑了十分鐘,賺下4.59GST,當時每GST相當於5.06USDC,即共23.22美元,約值港幣$180。

    很有吸引力吧?但注意,想「郁吓有錢賺」,必先跨過一個不低的門檻,那就是以最低12.95SOL行文時SOL約值101美元,即總值逾1300美元)的價格,像Keith那樣購入一隻「波鞋」NFT,才能參與遊戲。不同的「波鞋」NFT有不同的「效能」,可賺的GST便有高低之分;而擁有超過一隻「波鞋」者,回報更可觀。說時遲那時快,Keith如今已買了第二隻「效能」更好的「波鞋」,他現在跑步賺的GST便成了之前的一倍。

    「窮L」哪有錢?沒問題,想無本生利者,可以玩一個類似的遊戲,本地Game-Fi開發團隊OliveX新鮮發行的「The Dustland」。OliveX的CEO也叫Keith,他從web2.0走到web3,累積大量和「運動遊戲化」相關的經驗,而且對科技潮流亦步亦趨。最近數月,Keith忙得不可開交,因為必須把握STEPN帶動的move2earn巨浪,儘快趁勢推出The Dustland。和STEPN不同之處是,玩家下載應用程式後可直接上線邊跑邊賺,而所獲「酬勞」也是他們自家發行的代幣DOSE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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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因為OliveX和深具「元宇宙」概念的公司Animoca Brands為策略夥伴,而後者與其他主要元宇宙玩家包括Sandbox、Bored Ape Yacht Club、 OpenSea等關係密切,令The Dustland和DOSE的發展引人遐想。三月底DOSE的價格忽然暴升三四倍,不知是否與此有關。

    其實Keith幾年前就想買下一家設於英國的初創叫Six to Start,他們旗下的「沉浸式」(immersive)遊戲Zombies, Run!非常受歡迎,玩家被設定為廢墟中的主角,必須奔跑以逃避殭屍襲擊,寓運動於娛樂。該遊戲由2012年推出至今,每年均有嶄新劇情推進,保持新鮮感。去年OliveX終籌得665萬美元將Six to Start羅致下來,並正好把Zombies, Run!的元素加入The Dustland中,使之比STEPN的玩法更豐富。

    不論STEPN或The Dustland,它們在整個web3發展中最重要的貢獻,是把一些web3圈子以外的人,如遊戲玩家、跑手等,帶進web3之中,進一步拓寬web3的市場。再加上DOSE或GST的利誘,元宇宙的熱度看來將進一步升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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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本文分上下兩集,於上周五及今天見刊於《晴報》專欄「創業群俠傳」